李小加2020年底提前離任港交所CEO “十年一劍”功成身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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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港交所的下一任CEO來說，突破李小加的光環是件難事。”

9月29日晚間，港交所發佈公告，李小加將於2020年12月31日提前離任港交所行政總裁，轉任董事會高級顧問，為期6個月，確保過渡工作順利進行。李小加自稱的十年磨一劍，正式交劍。

按照合約，李小加的正式約滿日期為2021年10月底。今年5月7日，港交所正式對外宣布，李小加合約屆滿將不再續約，且已著手尋找接替者。李小加也曾對外表示，一旦繼任者人選大致確認，或將提前離任。

在過去幾個月，港交所下一屆行政總裁候選人消息不斷傳出。最新消息，匯豐環球銀行中國及香港區主管劉哲寧有望接替李小加。

新任行政總裁正式上任之前，港交所現任聯席總裁及首席營運總監戴志堅，將代理港交所行政總裁職位。

對於提前離任，李小加在港交所發布的新聞稿中表示：“擔任港交所行政總裁是職業生涯最自豪最難忘的一頁。要從香港交易所這樣獨特的崗位退下來，恐怕永遠也找不到一個最完美的時機，不過以集團目前穩健的業務發展和實力，是時候交棒了。"

在過去11年間，李小加憑藉他的勇敢與穩健，推動了香港資本市場歷史上一系列顛覆且深刻的改革，包括香港與內地股市的互聯互通、同股不同權公司以及未盈利生物科技公司在港上市，以及海外上市公司回港第二上市等。

在時代大背景之下，李小加在港交所的工作或宏大或微小，但對港交所的下一任CEO來說，突破李小加的光環是件難事。

“我想有些特別的作為”

2009年，經由查史美倫介紹，李小加由投資銀行家，一躍成為港交所行政總裁。在當時的市場背景下，內地人執掌港交所，實屬轟動。時任港交所主席的夏佳理曾表示，當初決定聘用李小加，是源於他面試時一句“我想有些特別的作為”。

李小加早年當過石油工人，後來加入《中國日報》，擔任記者。憑藉寫出第一篇中國足球黑哨的報導，獲得赴美留學獎學金。直至今日，足球仍然是李小加最熱愛的運動，多些時間踢足球是他曾期待離任後的計劃。

在獲得新聞學碩士以及法律博士學位後，李小加進入華爾街，投身金融行業。在早前接受媒體訪問時，李小加曾表示，當年畢業之後，原本希望留在紐約工作，但當時他作為一位講普通話的內地人，成為了協助美國投行拓展中國業務的重要資源，多數時間都在往返紐約和香港的飛機上，後來索性定居到香港。

在香港，李小加加入美林證券，5年後升任為中國區總裁。 2003年加入摩根大通，擔任中國區主席。那些年內地大型紅籌公司，接連赴港上市，李小加牽頭中海油、中國移動、中國聯通等公司在港上市。

在當時的香港金融行業，李小加已是“明星”銀行家。在摩根大通任職的尾聲，他也曾經歷過一段低落的時光。但命運的轉機很快出現，港交所公開招聘港交所行政總裁。

查史美倫是香港富豪查濟民之子查懋成的太太。查懋成旗下的香港興業國際集團，業務涉及房地產、酒店以及醫療領域。查史美倫是名副其實的富豪太太。但她並不安於養尊處優的生活，她是一名律師，曾擔任香港證監會的副主席、中國證監會副主席。

11年前，正是在查史美倫的介紹下，李小加獲得了港交所行政總裁的面試機會。 2020年，查史美倫被委任為港交所主席。先後經歷了夏佳理和周松崗兩任港交所主席，但李小加卻在查史美倫任內，離開港交所。人與人之間，無常才是恆常。

港交所的中國大叔俱樂部

在港交所的11年間，李小加憑藉早年職業生涯作為律師的嚴謹、銀行家的交易思維，踐行了面試時要有“特別的作為”。特別是曾經的記者生涯，讓他敏於與記者溝通、在媒體上曝光，李小加三個字成了港交所的一張名片。

歷史上，變法皆不易，對李小加在港交所的改革之路來說亦是如此。 2013年，以阿里巴巴欲以同股不同權模式在香港上市為契機，李小加揭開了這項改革的序幕。但這項提議，持續遭到香港證監會、香港市場上的既得利益者反對。堅持，意味著冒天下之大不韙。

由於香港不允許不同股權架構的公司上市，在過往，內地大型的科技公司，均選擇赴美上市。要改變香港上市公司以金融、房地產等舊經濟主導的格局，且為港交所拓展新的生意來源，這項改革實為必須。

在爭議中，2017年，香港終於放行了同股不同權，前後耗時4年，這是香港資本市場20餘年來最重要的一項改革。今天，不僅僅曾經敗走香港的阿里巴巴重回香港上市，小米、美團這兩家內地科技公司巨頭，也已在港上市。阿里巴巴旗下的螞蟻金服很快將登陸香港股票市場。這均得益於當初以李小加為代表的改革派的堅持。

在同股不同權膠著的時間空檔，連接內地和香港股票市場的滬港通、深港通先後於2014年和2016年落地，讓今日內地和海外的投資者，可以跨境買賣兩地股票。

此外，允許非盈利生物公司在港上市的政策，讓香港在一年多時間成為緊次於美國的第二大生物科技公司集資地。而海外上市公司赴港第二上市，在大國博弈的背景之下，也“意外”獲得追捧。

李小加在任內推動的諸多改革能夠成功，離不開他的“中國大叔俱樂部”成員的支持。

2013年，在李小加的邀請下，毛志榮加入港交所，負責內地事務。毛志榮曾任職深交所多年，深港通能夠成功落地，他是背後的重要推手。同年，李小加的商品期貨“軍師”李剛加入，推動港交所收購倫敦金屬交易所，交易完成後，一直執掌港交所商品業務。此後，內地知名經濟學家巴曙松加入港交所擔任首席經濟學家，巴曙鬆的太太在內地財金領域也是一位具有影響力的人物。

上述這些內地背景的高管，每週召開例會，李小加自稱他們為港交所的“中國大叔俱樂部”。此外，曾經擔任平安銀行行長辦公室總經理鮑海洁，於2016年加入港交所，最初擔任李小加辦公室總管，此後負責內地事務。

李小加和上述俱樂部成員，在相關領域有著經年的積累，同時，他們又出自體制，深諳成事的遊戲規則。這些人在一起碰撞出的改革的花火，也是李小加作為一個領導者用人的眼光的極好備註。

港交所改革政策頻繁落地的那幾年，也適逢內地開放金融市場的大時代，而前兩任港交所主席夏佳理和周松崗的信任和放權，也是李小加放開手腳推動改革的重要後盾。

世紀收購的滑鐵盧

太過完美便不真實。李小加在港交所的生涯也並非只有成功。最大的挫折要數他在港交所任職的後期，收購倫敦證券交所。

2019年9月11日，在市場毫無預期的情況下，港交所宣布針對倫交所的收購要約，給予後者市值高達316億英鎊。與李小加深化拓展內地價值不同，查史美倫更傾向於發展國際業務。收購倫交所是她上任後，港交所的第一個重大部署。

如果港交所與倫交所成功合併，可覆蓋18個小時的交易時區，在交易產品種類、幣種方面，將超越全球其他交易所，港交所的影響力也將完全走出亞洲。但這個夢想，並未能落地。

事後看，港交所的這次收購計劃或許有些草率，事先未與倫交所管理層、股東充分溝通，更沒有評估背後的政治阻力。

李小加曾表示：“儘管對倫交所的收購失敗，但從不後悔曾經出發，很遺憾此時此路暫時不能前行。”

今年5月當李小加約滿不再續約的消息正式公佈之後，市場曾揣測，收購倫交所失敗或許是導致李小加離任的原因。查史美倫對此回應，離職是李小加的個人決定，無關倫交所收購失敗。

倫交所收購之外，2012年，港交所斥資14億英鎊，成功收購倫敦金屬交易所，在當時也被視為天價收購。

按照當初李小加的構想，內地是全球最大的基礎金屬消費國，但卻不掌握定價權，而倫敦金屬交易所在全球商品期貨領域具有重要影響力，如果能夠借助港交所的這筆收購，對接定價權和消費國，港交所也能發揮連接內地與全球的橋樑作用。

儘管李小加和他的商品業務“軍師”李剛在任內，一直推動倫敦金屬交易所在內地設立倉庫，但卻未能落地。預期中的市場與定價權結合帶來的協同協應未能實現，倫敦金屬交易所如今只是港交所的一個子公司。

李小加的下一站？

“在港交所十年磨一劍，現劍已成，只待新的劍手登場接任。港交所是一間夢公司，我們有夢團隊，有一群追夢的人，我們很多夢想已經實現、很多夢想已開始實現，還有在追新的夢。今天到了尋求新劍手的時候，要找一個新接班人，能夠保衛已實現的夢想，同時追求新的夢想。”李小加在今年港交所的業績會上如是回顧這段職業生涯。

在過去幾個月，港交所開啟了尋找下一任行政總裁的工作。最新市場消息，具有法律背景的投資銀行家劉哲寧有望接替李小加。

劉哲寧曾任職摩根士丹利投行部16年，2009年轉至匯豐銀行，目前擔任環球銀行中國及香港區主管。

在物色新行政總裁的同時，在過去幾個月，港交所也經歷了劇烈的高層人事動盪，不少李小加麾下的重要管理層相繼離職。

李小加商品業務的總管李剛，將於今年年底離開港交所。近來，港交所委任新首席風險官接替現任紀利恆，原因是紀利恆決定退休。港交所人力資源主管周綺華、法律總顧問馬穎欣也已宣布離職。可以預期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，港交所還將經歷更多的人事變動。

與港交所未來的發展相比，市場更為好奇，自詡“高級青年人”的李小加的下一站在哪裡。不乏揣測，李小加或將轉入政界。對此，他曾笑答“你們以為我的心臟這麼強大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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