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晶
郭晶

女权主义者

出門時間是兩個小時|郭晶的武漢封城日記|3/28-4/2


江邊被封住的入口

3月28日

最近有一些新的朋友加我,稱呼我的時候都加上“老師”,我略有尷尬。這些年“老師”特別氾濫,理髮店都有Tony老師。倒不是說理髮店就不能有老師,而是如果大家叫老師是鑑於“三人行必有我師”那倒還好,可是,現實未必如此。

我想起高中有個語文老師說他上小學的女兒語文作業出現了差錯,他就向女兒指了出來,他女兒說老師就是那麼教的,完全無視她爸爸也是個語文老師。很多時候“老師”意味著一種權威,這種權威容易形成一種等級鏈。

我們會漸漸習慣於只是聽權威講話,而難以和權威對話。當我們並不認同權威的時候,也會小心謹慎地發言,以免失禮,甚至被排斥在小圈子之外。久而久之,我們的思考就會陷入停滯。這是我們應該警惕和反思的。

昨天的晚餐是蒸餃加土豆燉排骨。

今天是陰冷的一天,我一整天都沒有開窗。下午太陽出來晃了一下,白雲在淡藍的天空上飄動。

武漢的地鐵在停運了兩個多月後,今天重新開始運營了。我的小區對面就是地鐵口,不過少有人出入。

小區群裡有人問“請問我能出去買東西嗎?”

社區志願者回复說:“不知道,只能問門口的。”

還是有人繼續問:“可以出小區嗎?”

不過,不再有回應。

我和大家一樣都在期盼著出小區。下午,我買的大麥茶到了。取快遞的時候,我問了一下保安什麼時候可以出去,他讓我問網格員。他給我指了指小區牆上的公示牌,有一個上面有網格員的電話。

我打電話給網格員,她說,無疫情社區的居民每天可以憑綠碼(健康碼)去超市買東西,一次出門的時間為兩個小時。可是,現在有很多超市依然不對個人開放。

我們社區是無疫情社區,離我們最近的對個人開放的超市所在的社區不是無疫情社區。而且,現在超市嚴格控制進入的人數,一次只能進5個人,要排很久的隊。所以,網格員建議現在還是不要出小區。

我今天終於厭煩了胡蘿蔔。可惜我家裡還有幾根胡蘿蔔,我還是得把它們吃完。不過,胡蘿蔔正式成為第一種我未來一段時間不想再吃的食物。

3月29日

最近幾天我多次被問到:“武漢封城後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什麼樣的變化?”我沒有一個簡單絕對的答案。封城後,人們自覺地和他人保持一定的距離,很多人不再出門,但也有人帶著恐懼和擔憂做志願者,為需要的人送物資。一些在外的湖北人被拒絕住酒店,但也有人主動為湖北人提供住處。有的城市拒絕復工的湖北人進入,但也有城市歡迎復工的湖北人。

溫州市人社部門製定多項措施保障湖北人復工。湖北籍員工享受異地員工自行返溫路費補貼,人社局為湖北籍員工設置了2億元的補助,鼓勵企業為湖北籍員工繳納社會保險。

昨天的晚餐是青椒炒肉加稀飯。

晚上一個經常勸大家不要出門的住戶發了一個圖片,是另外一個群的截圖,有人說:“昨天有人出門坐了公交,兩次刷碼,回家進小區刷碼變成了黃碼(14天內與確診患者、疑似患者和無症狀感染者可能存在密切接觸,如搭乘同一公共交通工具等情況),小區不讓回了,直接隔離,全自費,出門的居民慎行,能不能別出門!”

有住戶問:“是不是真的呀?”

發圖片的住戶說:“不管真假,能不出門盡量不出門,以免自找麻煩。”

這個人完全不去核對信息的真假就信以為真,並以此為依據自己決定不出門,還拿來勸別人。很多人就這樣把自己的恐慌和焦慮傳遞出去。

講座音頻(缺少前五分鐘),

牆外下載地址: https://drive.google.com/drive/folders/16dKDn4ww4wpn4vDboZLy1hPcus-lmTeE

牆內下載地址: https://pan.baidu.com/s/1Vblyrd9tEvkKrTCGr3_WDw提取碼: z5nf

早上我收到了朋友寄的油渣。取快遞的時候在下雨,放戲曲的男人打著傘在院子裡散步。

我之前團購的肉有肥肉,我不喜歡吃肥肉,就把肥肉用來熬油,油渣沒有那麼油,脆脆的,很好吃。第一次吃專門製做的油渣,是瘦肉帶一點肥肉一起炸的,還加了一些香料,更香更脆。

中午,有住戶艾特物業主任,“請問,現在可以出小區,去超市買東西嗎?”

物業主任回答說:“你如果有健康碼和復工證明就可以出小區。”

有人問:“請問現在住漢口,可以回小區嗎?”

物業主任說:“只要有健康碼,可以。”

兩個住戶都表示感謝。

小區裡聽戲曲的男人

3月30日

這場疫情會對我有什麼樣的影響?我現在也無法說清楚。這場災難會在我們很多人身上都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。

我們會走在某條路上的時候想起它2020年的樣子,我們會在吃到某種菜的時候記起封城這段時間天天吃它的無奈,我們會偶爾夢到此時的人和事。

我對武漢這座城市依然不會有特殊的感情,但我會記得在這個地方經歷了一場封鎖,也無法忘記這段時間空蕩蕩的街道。

我依然會是一個女權行動者,因為女性還在遭受壓迫。最近韓國N號房的曝光引發了人們對網絡性剝削和性暴力的關注和討論。

國內同樣存在這樣的問題,而且還處於相對隱蔽的狀態。網絡世界是現實父權社會的延伸,女性在網絡世界依然被消費,遭受剝削和暴力。

網絡具有虛擬性,可遭受剝削和暴力的女性承受的痛苦是真實的。很多人已經行動了起來,去舉報一些散佈偷拍視頻的網站。

昨天的晚餐是餃子加紅燒肋排。

這是我第一次自己做肋排。我是一個簡約派的做菜愛好者,大部分菜都是簡單地炒。這幾年開始挑戰自己,邀請朋友來家裡吃飯就讓朋友點菜,藉機學做新菜。幸好下廚房上有很多人分享做菜經驗,可以讓我有所借鑒。

蒜蓉蠔油秋葵、紅燒日本豆腐都是嘗試做過的菜,蒜蓉蠔油秋葵可以在做醬汁的時候加上小米椒,會有一種清爽的辣。

今天是陰天。這幾天溫度都在十度以下,我不想再穿回厚衣服,就又開起了空調。

今天,我再次自己買了菜,買了一些好久沒吃過的菜,像絲瓜、平菇、空心菜,還有我酷愛的小米椒。特地存下來的那顆小米椒已經成了乾辣椒,今天終於拿它炒了菜,非常滿足。

這幾天武漢的外賣訂單在增加。 3月26日,奶茶訂單3天增長近8倍。人們承受了太多的苦,一杯奶茶成為現在難得的甜。

工地上的工人已經有50多個人了。今天像是有領導視察,工人們整齊地排成4行站著,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像是文件的東西,前面有幾個人在講話。工人們敲敲打打、推推拉拉一天,又一片土地被砌上了水泥。

中午,小區裡的泵房頂上有兩個工人在做修補的工作。

有住戶在群裡請志願者買藥。有門路的女人還在賣東西,不過比較少賣蔬菜了,主要賣的是米麵糧油和油鹽醬醋,今天有人問她:“有沒有老乾媽?”她回復道:“有,兩瓶25”。

路上多了一些拉著行李的人,不知這是他們的歸途還是啟程。

3月31日

什麼是正常?我們習慣於把多數人的行為來當作正常的標準,可多數人的行為並非就合理。然而,我們的日常生活中處處都受到社會規則的約束和限制,比如女人要有“女人”的樣子,男人要有“男人”的樣子,到了一定年齡要結婚生子。社會對“不正常”的接納度很低,經常對“不正常”的人指指點點,藉此維護“正常”。

讓人們保持“正常”的一個功能是社會的穩定。對那些在疫情期間失去親人的人,有一些人覺得領完骨灰自己找個地方哭最好,不然就會亂。

本來,在親人去世時辦葬禮,當眾哭再正常不過了,可是此時的正常卻又被顛倒了,這是極端情況下被認定的“正常”。

社會連他們的哀悼痛哭都承載不了,那我們的社會是多麼的不正常。社會如此地不正常,生活在其中的我們怎麼做一個“正常人”呢?

昨天的晚餐是平菇炒肉加煎雞蛋餅,煎雞蛋餅的時候我翻餅翻得有點早,餅就裂開了。

晚飯後,我打開窗對著外面唱起了歌。我唱到了《女人之歌》。這首歌的曲子是《悲慘世界》的主題曲《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》,北京的Bcome小組填了詞。這是一首給人帶來力量的歌,唱出女人共同遭受的不公,也唱出了女人的期盼和自信。我在低落的時候哼起這首歌就會受到鼓舞。

你是否和我一樣,堅信這世界應平等,

這是首傳唱自由和尊嚴的女人之歌,

你可願和我一樣,為權利抗爭到老,

打破沉重的枷鎖,找回女人的力量,

我想出門不害怕,想美麗不被騷擾,

請保護我別困住我,為何我失去自由,

快醒醒吧抓住他,犯錯的人不是我,

我為自己而歌唱,不做你評判的對象,

我愛我獨特模樣,不論它是美醜或瘦胖,

我有閃光的夢想,我也有豐富的慾望,

面對懷疑和嘲笑,艱難中我成長。

臨時房和帳篷

社區志願者昨晚在群裡說:“各位好,今天我詢問了門口的值守人員,現在憑健康碼登記後就可以出去購買生活物品,藥店也在慢慢放開,有需要的人可以自行購買”。

有人問:“你好!請問老年人也可以出去看病買東西嗎?”

志願者回復道:“你只要健康碼是綠的就可以出去”,他又補充說,“憑綠碼出去,限兩個小時內。一次一戶一人,現在還不是所有超市都對個人開放,如果不是非買不可的,最好還是不要頻繁出門,外面還是不安全,特別是老人和小孩。出門請做好防護,注意排隊距離,盡量不去擁擠的地方,如果不是必要盡量等到4月8日。”

看到這個消息,我激動地眼裡泛起了淚花。我在支付寶上申請了健康碼,準備今天出門。

早上7點工地上就開始有聲響,我就被吵醒了。機械聲很近,聽起來像是房間裡有手機在震動。我在焦躁中又睡了一個多小時。

我中午11點35分出小區,門口的保安問我出門做什麼,我說:“買東西”。他讓我用微信掃一個二維碼,原來是要看微信上的健康碼,我的微信沒有綁定手機號,就還沒有在微信上申請健康碼。保安用體溫槍給我量了體溫,讓我登記了一下信息,包括房間號、體溫、出門的事由和時間,叮囑我說:“出門時間是兩個小時”。

我只有兩個小時,要在13點35分回來。我騎了一輛共享單車,在熟悉的街道上騎著,卻有種陌生感,我像是亂入地球的外星人,興奮而緊張。我急於想要再次親眼看看這“外面的世界”。

工地上的工人到了午飯的時間,他們從工地上走到附近他們住的臨時房。臨時房的院子門口多了一個臨時的帳篷,他們都要先到帳篷裡走一遍,應該是要量體溫或消毒。

超市外排隊的人

我騎到和平大道上,看到一顆櫻花樹,有點驚喜,就停下車來拍照。然後,我又趕忙騎著車繼續往前走,良品鋪子開了門。有個小區門口停著一輛麵包車,車的後備箱是打開的,車上和地上都放著一些菜,有人陸續來領菜。小區斜對面的一家生鮮店“本地鮮”開著門,店門口有幾個人在排隊。我看到有個便利店開門,停下來進去買了一支牙膏。

我在路上還遇到了周先生,有點神奇。我停下來跟他打招呼,看他手裡什麼也沒提,問他去哪了,他好像說去辦事了,具體我沒太聽清楚。他問我去哪裡,我說:“出來轉轉,順便買點東西。”他就建議說:“司門口的中百超市要大一些,東西比較多,前面的中百比較小。”我心想我也不是專門買東西的,但也沒有解釋,只是接了話:“這樣啊”。

我沒有特別的計劃,但有一種慌張感,很多照片都拍糊了。中百超市門口有十幾個人在排隊,人與人之間依然保持著距離。藥店也開著門,門口掛著一個橫幅:重症(慢性)疾病定點藥店已開通。路上有人提著菜,有人拎著奶茶。有個麵館應該是在做外賣,提升門大概升起了一米,有個買麵的人蹲下來買。

很多路邊的店都被藍色圍欄圍起來。這些臨街的店舖一般下面是店鋪,上面幾層有人住。這些樓房和城中村類似,一般都沒有正規的小區和物業。現在一些超市外面的圍欄被移開了。

蹲下買麵的人

我騎車騎到了江邊,戶部巷和江邊的一些入口也被藍色圍欄圍了起來。臨江大道上有個賣電子產品的商舖開了門,有個坐輪椅的老人家從門前經過。

有個女人騎著車,穿著透明雨衣,戴著防護面罩,還在用手機跟人視頻,向網絡另一端的人介紹路上的情況,她在武漢長江大橋下停了下來,指著不同方向繼續介紹。

我路過一個叫“楊永興黃陂三鮮”的店,在賣一些武漢小吃。我買了10個炸的肉丸子,21元。

我騎車到江灘的入口,到江邊走一走。江邊的人比封小區前要多一些,有帶著小孩玩的家長,有散步的情侶,有釣魚的人。我找了一個石凳坐下來,拉下口罩,一口氣吃了5個肉丸子,肉丸子一口咬下去還有肉汁,但也不膩,味道還不錯。

前幾天,有人問我:“解封後第一件事想做什麼?”我說: “到江邊走一走,喊一喊。”吃跑了,我走到江邊,稍微猶豫了一會兒,然後對著長江大喊:“啊……”。接著,有兩個人也跟著叫,其中一個人還連叫了三聲。看來大家都被困得太久了。我又喊了幾聲,有點神清氣爽的感覺。

江邊的人們

2個小時很快就到了。 13點,我開始往家走,在小區旁邊的小超市買了一箱酸奶,55元,13點22分回到小區。

下午,物業主任在群裡發消息,說:“現有10元愛心菜,如需要請到辦公室領購”。我猶豫著要不要下去買,因為很便宜,聽到有人在樓道裡討論10元菜都有什麼。

有個買了菜上樓的女人碰到了彤彤的奶奶,彤彤的奶奶問她有什麼菜,買了菜的女人說:“白菜、蘿蔔、萵苣”,彤彤的奶奶說:“那挺好的,沒有包菜,我現在受不了包菜了”。我忍住沒買,想到冰箱裡還有3根胡蘿蔔,我就沒有胃口了。

我家裡的電飯煲用來轉換功能的按鍵終於徹底壞了, 只有煮飯的功能了,但它煮飯會粘鍋,這也是我經常煮粥的一個原因。我買了新的電飯煲,今天也到了。

坐輪椅的人

4月1日

這幾天我再次被疲憊襲擊,也不太有食慾。白天勉強做一些工作,堅持寫日記。到了晚上,我就覺得渾身無力,腦子都不轉了。這幾年,這種疲憊感時不時地出現,這大概跟“不可抗力”太多有關。

我們經常看到一些活動因為“不可抗力”取消,一些平台因為“不可抗力”而消失。我會憤怒和不滿,可有時候無處發洩,想要逃避也無處可逃。

懷有社會理性的人大概都經歷過類似的狀態,因為我們生活在充滿“不可抗力”的社會中。最近幾年,身邊很多人都得了抑鬱症,他們的抑鬱都有社會性的原因。

沒有人有靈丹妙藥,有人和朋友互相傾訴,有人做心理諮詢,有人通過運動緩解情緒,大家都在掙扎著前行。

昨天的晚餐是絲瓜炒肉加肉丸子。

過去一周都是陰天,早上久違的陽光出現了,下午又是陰天。

上午,桐桐(我之前寫的是彤彤)家長在群裡說:“405的嘟嘟小朋友,今天陽光明媚,要不要下樓玩呀,桐桐小朋友十點鐘下樓等你哦。”405的住戶回復到:“好啊”。

桐桐家長一會兒又在群裡發信息:“嘟嘟小哥哥,我們下來了”,還說:“胖丁的家長,把胖丁搞下來玩,哈哈”。

在桐桐家長的召喚下大家紛紛下了樓。我看到這個對話,一股溫暖湧上心頭。在城市中,很多人住在一個小區,但並不認識,然而在封鎖中有一些人竟逐漸認識並熟悉了起來。

我實在太累了,就沒有出小區,內心鬥爭了一會,不想錯過陽光,就下樓曬太陽。我靠著那堵薑黃色的牆,把自己攤開曬一曬,閉著眼,感受陽光的溫度,享受片刻的幸福。

今天,有新的家長帶小朋友在院子裡玩,有個女孩在騎滑板車,有個男孩拉著妹妹在院子裡跑步。

有個老人家在做運動,他換著腳踩藍色圍欄邊上的台階,踩上台階的時候雙手也往前推。

有一處藍色圍欄是在暴風雨後被修整的,有縫隙。有個人從藍色圍欄外遞了幾袋東西給牆內的人。

還有人騎著電動車在院子裡轉。

有個湖北的朋友跟我說她看了很多吃播,我想這也是一種補償。她買了一些吃播裡介紹的食物,也推薦給了我。我下單買了綿陽米粉,感覺一半食慾已經回來了。

今天,工地上的一片水泥地上漆上了黑色瀝青。

4月2日

現在想要出小區就要被量體溫。儘管我知道我沒有發燒,但每次被量體溫的時候我心裡都很擔心。我擔心如果體溫槍出現問題,測出來我的體溫高了,那就比較麻煩。我會被隔離在家,還是被拉去某個地方隔離?我會被小區的人排斥嗎?

其實,我目前差不多也是被單獨隔離的狀態,而且現在發燒或感染新冠肺炎在武漢應該是可以得到救治的。如此想來,被歧視和排斥似乎是更可怕的事情

被歧視的時候,遇到能夠講道理的人還能夠溝通,如果遇到不講道理、人云亦云的人,那被歧視的人往往無力辯解,還會遭受攻擊和暴力。

昨天的晚餐是西紅柿炒土豆加稀飯。

今天是陰天。

有個朋友昨天託我買一份今天的楚天都市報,她在做參與一個全球傳媒監測的項目,用社會性別視角去分析新聞報導,抽樣抽中了楚天都市報。

新聞媒體像是社會的一面鏡子,現在很多媒體報導中依然存在著很多的性別定型。一開始,很多疫情的報導中的一線醫護人員以男性為主,就有女權主義者發起了“看見女性勞動者”的活動,以打破女性在媒體被忽視的局面。

早上10點0分,我掃碼。量體溫,然後出小區。

小區門外有兩個中年女人在聊天。門外的女人說:“姐姐,好幾個月不見了。”

小區裡的女人感慨道:“是呀。”

“快解封了。”

“在家太難受了。”

我沒有繼續聽她們的聊天,趕緊騎車出去了。地鐵站旁邊的報刊亭是關的。地鐵口還是很少人出入。地鐵口一家聯通店開了門,門口一邊擺著一個連椅,一邊擺著兩個椅子,一個是吧檯椅和塑料椅,兩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在門口負責檢查體溫和登記,門口有個人頭戴防護面罩。

我路過一個公交車站,有五六個人在等公交,大家排隊上車,先掃健康碼,車上有人用體溫槍給大家量體溫。

按流程上公交的人

和平大道中間的綠化帶有兩顆泡桐花。我想起小時候會摘泡桐花當作氣球來吹,把綻放的花瓣捏在一起,用嘴吹花的末端,把花吹爆,享受一種破壞感,嘴裡還會留下花的香味。

泡桐花

我騎到了內沙湖公園,一眼望去湖邊已經全是綠色,湖邊的黃鳶尾已經開了,竟有點不適。有兩個穿藍色雨衣的人在湖邊練嗓,其中一個人還戴著手套。

友誼國際家具廣場前,有七個人排成一列,喊著拍子,在正步走,旁邊有個人在給他們拍視頻。

我想起封城前,很多店經常會組織店員在店門口集體做操或跳舞。店家可能想要培養店員的集體認同感,可能想要吸引客人,總有人表現很尷尬,跳得不情不願。很多看的人一開始出於好奇圍觀一下,三三兩兩地議論、竊笑,後來大家都見怪不怪了。

正步走的店員

有個郵政儲蓄的銀行開了門,門口放了一個桌子堵著門,後面有個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在登記信息,外面稀稀拉拉地放了幾把椅子,有八九個人在排隊辦業務,有人坐著,有人站著。

有個便利店在恢復運營中,很多商品都沒有上架。一些小店鋪雖然開門營業了,但店鋪門口會用自行車或電動車攔著入口,有人想買東西就隔著門問或指。便利店、菸酒店我都問了個遍,都沒有報紙賣。後來得知,受到疫情影響,楚天都市報和武漢晚報這兩個多月裡沒有出報。

一個如家酒店依然是隔離觀察區域,共享單車被用來當作障礙物把酒店圍了起來。

用共享單車隔離起來的酒店

很多城中村的入口被藍色圍欄封起來,入口外搭著“民政救災”或“中國紅十字會”的臨時帳篷,用來當作社區工作人員的辦公點。

有的路都被藍色圍欄隔斷了。藍色圍欄成為了武漢的標誌物

我11點59分回到小區,又被量了一次體溫,體溫是36.1℃。

鳶尾


CC BY-NC-ND 2.0 版權聲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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